也许是那一日的阳光和雨滴都过于美好,也许是那一天佛寺屋檐的风铃声音太过清亮,也许是那一刻的牡丹过于美丽,于是,晋祠成了一个梦,在我心头萦绕,难以清醒。
古老的木制殿堂无言述说久已失传的神奇技法,木质的本色,没有铺彩,没有墨色,只是静静的沉默的,却可以征服所有。鱼沼飞梁独有的十字,汉白玉留下沉稳的线条。圣母殿里那尊彩塑,仍然笑面迎人,却将哭泣留给自己品尝,是一如侯门深似海,抑或碧海青天夜夜心的结局?
三七分水,斯人已逝,故事却流传下来,是为困苦的人,是为献身的人,分明听见泉水的哭泣。
据说这里,是王姓的发源地,那尊祖先像微笑的俯视祭拜的人群。据说,这里是晋水的源头,泉眼依旧,不复当年的充盈。据说那株柏树,跨越了数千年的风雨,在失去陪伴的凤木后,已经被抚摩光滑的龙眼依旧浸润出泪水……
晋祠很小,晋祠亦很大。很小的晋祠不过是晋祠三宝的所在,很大的晋祠却还包括禅寺和书院。
绕到圣母殿后,有曲径通幽,不紧不慢的走上去,竟是一处小书院。古旧的木门,蓬草长于门边,颓然的气息。书院可俯瞰晋祠,遥望可见舍利生生塔,僻静安谧。
从书院出来,向舍利生生塔而去。途径许多安静无人的院落,在绕过林地庭院后,豁然开朗。一泓池水静静等待着归客。风乍起,吹皱一池波澜。远山,近树,阴沉的天空,都在这里汇聚成清凉的风景。舍利生生塔的倒影映衬在水里,与寺院墙上覆盖的藤蔓和地面上斑驳的树影互映着,肃静安逸。
其实舍利生生塔位于十方奉圣禅寺,大概这是我见过最惬意的禅寺。牡丹花圃花开正艳,菜畦竹篱流水潺潺,还有一方石桌,刻着细致的桌布花纹。风吹过的时候,牡丹的香气满溢开来,屋檐角的风铃可以清净心灵。
出了禅寺,看到一方水榭,池水早已干涸,连戏台也是空荡的,却有足够的想象空间,去描摹当年的情景。繁华亦如流水,逝去之后的追寻也只能是星星落落。
在王氏祠堂的院子里,见到一地柳絮白,想到谢道韫的柳絮词。那些绿色的小颗粒,逐渐成熟、膨胀,直至破裂,柳絮不断的飘飞,在这般壮烈绝美中,生命如歌。
院外的墙壁上,爬山虎正青葱,阳光透过叶子留下支离的碎影,草地上的黄色花朵正开放的烂漫,蒲公英柔弱的摇曳着。
在晋祠的漫步里,生命是安静的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