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点半,还在睡梦中,就被此起彼伏、噼噼啪啪的鞭炮声吵醒。7点半吃早餐时问服务员小姐,这鞭炮声是怎么回事?小姐微笑着告诉我,今天是鬼节。
传说农历七月鬼门开。华南这一带,人们从月初便开始忙起来了,为逝去的亲人们准备他们来年使用的冥衣冥裤冥钱。而到七月十四这一天,家家户户更是忙着杀鸡宰鸭备酒,祭奠亡灵。记得小时候,暑假在家常做的一件事,就是给妈妈打下手,摺“金银”(注:也就是元宝状的纸钱以及纸做的衣物鞋帽等。后来市场上虽出现了成捆成捆的冥币,但家乡人还是坚持买大张大张的色纸回来摺,据说是要把孝心和诚意摺到纸钱中去),然后到七月十四这天晚上,帮着爸爸将摺好的“金银”分成好几等分,烧给九泉之下的亲人们。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里是既好奇又紧张的。因为平常的日子,大人极少提起逝去的亲人,而在这一天,所有关于逝者的记忆都活泛起来了。空气中四处弥漫着神秘主义的气息。这一天,小孩子依例是不能哭的,因为哭的话,就会有“鬼公公鬼婆婆”来带他(她)走;这一天,大人是不能打小孩子的,因为先人们回家来了,目光炯炯正注视着他(她)的一举一动;这一天,村子里的狗都格外听话,安安静静,一声不出,平添出几分诡异和恐怖……江西与福建接壤,不仅地貌相近,许多风俗也无二致。因此虽身处异乡,却每每有种回家的亲切。然而今天这久违了的鬼节,令我在那一刹那,忽然生出一种叫做思乡的病来。
瑞金位于赣州东部,车行两个半小时左右。一路山青水碧,十分养眼。经过那些村镇时,不时可见烟火缭绕的香烛台,还有三三两两蹲在家门口杀鸭拔毛的男男女女。
10点45分,在激越的“红太阳”旋律中,我们顺利抵达瑞金。穿过车水马龙的闹市区,汽车拐进一条僻静的小街。绿树掩映下,“瑞金宾馆”四个大字赫然眼前。此“瑞金”非彼“瑞金”。上海的瑞金宾馆,去过几次,很喜欢。冬日暖暖的午后,夏日有风的夜晚,坐在FACE前面的大草坪上晒晒太阳,数数星星;或是阴雨天气,撑一把小伞,沿台阶一级一级走到COLOURS的窗里边,要一杯暖暖的咖啡,听外面雨打芭蕉,应该都不错。虽然,本土的“瑞金”无论是结构、气势,还是景致、氛围,都远不及那个繁华所在地的“瑞金”,然而,闹中取静和不落俗套这两点却是共通的。曲水回廊、苍松翠竹,绿草如茵、红楼似锦,相谐成趣。
瑞金方面安排了两个小导游负责我们的行程。当天参观的是叶坪革命旧址群和沙洲坝第二次苏维埃代表大会旧址。这两处旧址都涉及瑞金作为红都的那段革命历史,然而导游太年轻(一个20岁,另一个18岁,都是刚从学校毕业不久),由她们来给这群来自上海各大高校的博士做讲解,实在是难为了她们。大家听后普遍觉得不满。为弥补遗憾,当晚临时邀请瑞金市委党史办的一位专家来给大家进行革命传统教育。老先生六十多岁,激情澎湃,从红都历史一直讲到三个代表。听的人也很认真,讲演结束后,大家报之以“雷鸣般经久不息”的掌声。老先生十分感动,站起身端端正正朝我们鞠了一个躬。
虽然导游对两处革命旧址群的讲解不尽如人意,但眼见为实,还是有可看之处的。
首先是房子,一色的红墙黛瓦飞檐翘角,一色的客家天井式建筑结构。在这里,我真正领略了什么叫做“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瑞金作为红都的历史很短暂。如从1929年瑞金作为苏区中心算起,到1934年红军长征开始结束,前后不过5年;而若从1931年秋红军正式驻扎叶坪算起,则只有3年不到的历史。这期间先后于叶坪和沙洲坝召开的两次中华苏维埃代表大会,最大的成果就是成立了中华苏维埃临时政府,并制定了一系列法律法规政策制度。一幢房子用木板分割成两三平米的一个个小隔间,就是整个中央临时政府各部委的办公室兼工作人员的休息室。旁边连成片的平房也是各尽其用:最高人民法院、国家政治公安部、国家邮政总局、新华通讯社……令人叹为观止。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建在沙洲坝的二苏大礼堂。礼堂的设计有三大特色,即使从现在的眼光看,也堪称经典:第一、门多,有十七八个。这是适应当时形势需要,便于人们疏散、逃生之用。第二、视线效果佳。从空中俯视礼堂呈八角帽形状,这种设计使人们从各个角落均可看见主席台。第三、音响效果好。即使不用麦克风,主席台上的讲话,底下2000多人均可听得清清楚楚。我们见到的是仿制品。当年整座建筑是全木结构,用大树做柱子,一来可节省原料,二来亦可做掩护。礼堂后面还建有一可容纳2500人的防空洞,因天气太热,时间匆忙,未及参观。
次日上午到瑞金郊外登罗汉岩,据说风光不错。可惜导游不称职,领着我们走了许多冤枉路回头路,累出一身臭汗,也没看到什么美景。
告别红都,又是一路听着红太阳,向井冈山进发